7/03/2014

【The World of Athens】荷馬史詩的背景:timē和aidōs (下)


林家儀 同學 摘要

3.7
接續上一篇對於timē和aidōs的描述,這個系統看起來是恰巧適用在古希臘社會的。但我們還沒有提到競爭力這個要件對於兩位為了證明自己比另一方更好的英雄間,它所能產生的作用是怎麼樣的強大。

以伊里亞德中AgamemnonAchilles兩人公開的爭吵做為開端。他們核心的爭論在於「誰值得擁有公眾的獎勵?以及誰在之中為最好的戰士或在之中為領導者(不論是否真是如此)?」

而當時間點來到最關鍵的時刻,Agamenon(Atreus之子)發誓要將Achilles(Peleus之子)的女孩奪走,作為他(Agamenon)先前被迫放棄的女孩的補償。而這時聰明且年邁的Nestor企圖找尋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你,阿伽門農,儘管了不起,也不應試圖帶走那位姑娘,而應該讓她呆在那裡;阿開亞人的兒子們早已把她分給他人作為戰禮。至於你,裴琉斯之子,也不應企望和一位國王分庭抗禮,在榮譽的佔有上,別人無法和他共享任何部份,一位手握權杖的王者,宙斯使他獲得尊榮。儘管你比他強健,而生你的母親又是一位女神,但你的對手統治著更多的民眾,權勢更加顯赫。阿特柔斯之子,平息你的憤怒吧。你看,連我都在懇求您了平息對阿基琉斯的暴怒
在可怕的戰爭中,此人是一座堡壘,並擋護著阿開亞全軍。”      

(Homer, Iliad 1.275-284)
換句話說,在荷馬的世界裡,在競爭中卓越的表現是作為判斷timē的其中的要件,此外,財富、一個人所征服的對象的總數以及一個人給予他人的建議的品質,都是用來向競爭對手要求獎賞的條件。因此假設這樣的社會,是想站在一個不願無止境的給予那些沒有能力解決場上競爭對手間補償的問題的立場上,則必然的要擁有一些限制和實質的懲罰來加以制裁。

3.8 古典時期的雅典

五世紀的雅典人強烈地將競爭、受公眾注目和互惠的義務這些價值,視為等同於荷馬筆下的英雄的作為般。而他們也同時承認「制裁」擁有確保整個社群,並非永久性的被個人性公開的爭鬥所撕裂。

而五世紀雅典的世界,尤其是與荷馬筆下的英雄所擁有的最重要的不同之處,在於自然的搏鬥出現了劇烈的改變。在現在而言,男人的爭鬥主要的是屬於單獨的、個人的競爭,但是考量到方陣形式的重裝武兵上,則還需取決於如何使隊伍中的成員們組織協調並發揮出極大的效益。

而競技場也由原先作為人與人爭鬥的戰場,轉換為政治、社會和文學較勁的場合。因此,希臘的節慶,例如Panathenaia和運動競賽,尤其是在OlympiaDelphiNemea和位於CorinthIsthmus,這些地方在現在則成了重要的場所供文學、社會以及運動競爭展演的重要場合。另外相當顯著的一點事,對於希臘人而言,運動員的紀錄比不上打敗反對者的重要性,獲得第二或第三名的是不會有任何獎勵的。

詩人Pindar就曾被委託創作一首詩,以慶祝勝者的勝利,並將運動員而非爭鬥視為社會中值得被看作是典範的個體。

宙斯,將榮耀賦予拳擊手的成就
並給予他尊重與感激之意
而公民與陌生者也給予他好評
為了他唾斥暴力並進而走向正途的舉動
也為了他由衷的學習來自於他父親所給予的教導

(Pindar, Olympians 7.88-93)
(i)Public life & envy

  在雅典的古典期,公眾生活尤其是生活在集會底下的公民,享有了等同於Achilles般規模的可見的成就。而接下來,我們來看一下,年輕且懷有不凡天分與財富的Alkibiades如何向集會解釋為何他必須統領遠征的軍隊去Sicily,即使備受尊崇且擁有地位的長者Nikias才剛建議集會成員們要反對他的提議:

  “雅典人,因為Nikias向我攻擊,我開始就應當說話,我比別人更有權利作將軍,我認為我是無愧於這個職位的。至於所有關於攻擊我的論據,那只是一些給我的祖先和我自己,同時也是給國家的利益帶來光榮的事情。過去有一個時候,希臘人以為我們的城邦已被戰爭所摧毀,但是因為我作為雅典的代表,在奧林匹亞賽會中,表現得豪華富麗,他們才開始把我們城邦的偉大,估計得超乎實際情況之上。當時我以七輛雙輪馬車參加競賽(過去從來沒有過私人用這樣多的馬車來參加競賽的)取得了第一名、第二名和第四名;我注意一切其它安排的樣式,表示我有取得勝利的資格,在習慣上,這樣的事情常常帶來榮譽;這些事情的做到,它本身就會給人家一個強烈的印象。再者,雖然我在雅典所做的事富麗豪華,例如供給唱歌隊等等,自然引起我的同胞公民的嫉妒,但是在外地的人看起來,也是我們力量的證據。當一個人花費他的金錢,不僅使他自己得到好處,同時也使他的城邦得到好處,這真是一件有益的蠢事。一個人自視很高,而不把他自己和其它每個人都放在平等的地位上,這完全是公平的;因為當一人窮困的時候,也沒有人來和他共患難的。我們失敗的時候,沒有人注意我們:根據同樣的原則,如果有人為成功者所鄙視,他也應該忍耐著:在一個人以平等地位對待其它每個人之前,他是不能要求別人以平等地位來對待自己的。我知道這類人——事實上所有在任何方面有顯著的成就而著名的人——在他們活著的時候是不得人心的,特別是他們的平輩以及其它和他們接觸的人是不喜歡他們的;但是你們會發現,到了後世,就是和他們毫無關係的人也自稱和他們有親屬的關係,你們會發現他們的國家不把他們當作外人或名譽不好的人,而把他們當作同胞和于出偉大事業的人而引以自豪。這就是我的志向,因此我的私人生活受到批評;但是問題在於你們中間是否有任何人處理國事勝過我的。你們要記著,我沒有使你們冒很大的危險和花很多的經費,而組織了一個伯羅奔尼薩斯同盟,使斯巴達冒著一切的危險,以爭取在門丁尼亞一天戰爭的勝利;在戰場上他們雖然勝利了,但是至今他們還沒有完全恢復他們的信心。

 (Thucydides, Peloponnesian war 6.16ff)


  上面這段對話重要的凸顯出,此種野心且政治的動機如何激化出雅典人們對於大眾角色的價值、大眾的成就以及認同的重視,但它也同時像是個警訊。而在競爭的社會裡,被對手打敗的痛苦和那些對於超越他者的忌妒,實際上是成功最可靠的幫手。不過同時能夠受到他者的忌妒也是見稱心如意的事,換言之,那些看起來像是次等的行為舉止,通常對於各種舉動都擁有相當強而有力的作用。


參考資料:

The World of Athens: An Introduction to Classical Athenian Cultur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4
Chapter 3 Human Obligations Values and Concerns pp. 138-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