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2014

【The World of Athens】朋友與敵人


江宛盈 同學摘要


(iii) 朋友與敵人

3.13 
希臘的世界可以被分成三個族群─那些對你有應盡的義務且會期待你的人們(philoi, “friend”朋友)、對你有敵意的(ekhthroi, “enemies”敵人),以及對你沒有虧欠可以完全忽視你的外人(“outsider”)

會分成這些種類,基本上可以推測總括成「互惠」這一詞。當你向神祈禱時,會期待可以得到祂的贊同,因為你無條件的給予神恩惠。所以你也同時期待你的朋友會受到幫助,而你的敵人會受到傷害。

朋友首先包括了你的家人,再來是朋友和其他對你有恩或有過關聯的人們。而敵人則是在過去曾經或試圖傷害你,或是與傷害過你的人有關係者。在這裡Medeia考慮她將如何對待為了新的新娘而拋棄她的丈夫Jason

我會殺了我的小孩,沒有人可以拯救他們。當我殺光了Jason的家人後我會逃離這座島,留下殺害我親愛的小孩的謀殺案和我做的可怕罪刑。因為我不會忍受我的敵人的嘲弄。那就這樣吧!還有什麼事值得讓我為之而活?我沒有國家,沒有家庭,也沒有受庇護的地方。我不應該離開我父親的家,對一個希臘人的話屈服,對他我會藉由神明的幫助復仇。他將不會再見到我為他生的小孩活著,他也不會與他的新婚妻子有更多的小孩,因為她必定會不快樂又可憐的死在我的毒藥下。不要讓任何人覺得我是個溫順懦弱的女人。我恰好相反,對朋友仁慈但對敵人惡毒---這就是我如何贏得我的聲望。
(Euripides, Medeia 792ff.)
她之所以對復仇的渴望會這麼強烈,正是因為Jason曾是她最親密的人。

3.14 

知道誰是敵人和誰是朋友是了解希臘政治動機的基本。接下來看看下面這段文字,可以想像伯里克里斯(Pericles)將受到他人的嘲笑,因為他被指控曾和斯巴達的阿希達穆斯二世(Arkhidamos)關係密切,而當阿希達穆斯二世侵略阿提卡(Attica,希臘首都行政區)時,他沒有劫掠伯里克里斯的土地:

其中一位將軍,伯里克里斯,柯桑希普斯(Xanthippos)之子,知道侵略正在逼近,懷疑因為阿希達穆斯二世曾是他的朋友,可能會在這次大規模的侵略中避開他的土地。他這麼做不是因為個人的喜好就是因為斯巴達人的指示,他們希望挑起對阿希達穆斯二世的偏見,所以才要求他免除。伯里克里斯因此認為阿希達穆斯二世是真的朋友,但這份友情絕不是對這城市有害的,為了讓敵人不要像其他人一樣摧毀他的土地和財產,他放棄他的財產使之變成公共財產,這樣他人才不會因此懷疑他。
(Thucydides, Peloponnesian War 2.13)

更廣泛的來說,stasis(城內的衝突)是在希臘世界特有的,雅典只有在411404年時遭遇過,這可以被理解為不滿足的人們因看到自己的資產有危險而做出的行動。而修昔底德(Thucydides)也精確地描述了克基拉島(Kerkyra)上的stasis,強調的是個人競爭的本性:

Kerkyra的政黨衝突的方式很野蠻,而且有更加兇殘的趨勢,因為他是第一個發生的。稍後,你可以說整個希臘世界被國內的衝突分裂,因為國內的領導者試圖把斯巴達的寡頭統治者帶入希臘。在和平時期外國不會有正當的理由和慾望侵略,但在戰爭時期革命的內鬨總是會有藉口引入外來者,幫助會帶來利益的黨派並摧毀它的對手。再者,血緣的連結變得沒有黨派的約束力來的大,黨人相對的不謹慎:因為黨派並不是為了與現存的體制共存而形成,而是為了要推翻它,而且他們的力量並非來自宗教的認可而是來自犯罪時的共謀。面臨對手合理的提議時強大的黨派會視之更加謹慎而非慷慨。復仇比自我保護更加值得讚揚。正式的合約如果簽訂,也會面臨立即的困難,然後保留其效力直到有更好的武器出現,先冒險的那一方,當機會來臨時將對手的守備去除,隨著背信享受它的復仇,這被認為是較安全的做法,因為這樣狡猾的作法會為他們贏得較高智慧的聲望...這些邪惡的根源是對於權力的野心和慾望:因此暴力的衝突一旦開始便無法停止。雙方的領導者都喊著誇張的口號:一邊的黨派宣稱他們代表人民的社會平等和權利,另一邊則是代表秩序和傳統。兩者都宣稱將社會的利益放在心上,但其實兩者的目的是得到政治的掌控權,且盡全力將之發揮到最糟的極限。他們報復的行為更加兇殘,因為他們不在意正當程序的正義或是公共的利益,只看黨派當下的任性決定,因此,為了逞一時之快,他們隨時可以曲解正義或藉由公開的暴力來確保其權利。
(Thucydides, Peloponnesian War 3.82ff.)

(iv) Hubris

3.15
 Hubris經常被翻譯為「驕傲」,但這是用在專業的文學批評上。對一般希臘人而言,它基本的意思是「侵略」和「暴力」。它意味著對某人或其地位無故的攻擊,有公眾羞辱的意圖。在下面這段描述裡,原告概述他和一群流氓(Konōn領導)先前會面的過程,以至於涉及到這件導致審判的案件:

當我們靠近他們時,我不知道是哪個,攻擊我朋友Phanostratos然後綁住他,其他的被告Konōn和他的兒子攻擊我,剝光我的衣服,絆倒我,把我壓進泥巴裡然後跳到我身上用力地打我,打到我嘴唇裂開,眼睛也閉起來,當他們丟下我時,我站不起來也無法說話。當我躺在那時我聽到他們說出許多不好的話,大部分都是骯髒到我猶豫該不該複述給你聽。但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表示這是一個攻擊(hubris)且證明整件事都是他的作為。他開始像勝利的公雞那樣啼叫,剩下的人們叫他學翅膀一樣上下揮動他的手臂。
(Demosthenes (Against Konōn 54.7ff.)
被打倒已經夠糟了,但成為決定因素的是Konōn在落敗的敵人面前模仿勝利的公雞。這就是無故且有公眾羞辱意圖的攻擊,比單純攻擊的罰金還要來的嚴厲。

不過最大的關鍵可能來自於過度的追求timē(philotimia)*,就如狄摩西尼(Demosthenes)說明的:

我有可能拿回我花在戰船司令官時,在戰犯的贖金和其他慷慨行為中花的錢。但我沉默的忽視它們。我的動機從來就不是個人的獲利或野心[philotimia],而且我不變的提倡一個讓我不受歡迎做法,但如果你遵循對你來說會是很大的好處。

(Demosthenes( On the Kherronēsos) 8.70)

當一個人超出了限度,他可能容易成為hubristēs(hubris的執行者),而這樣會引起不只是他的同伴同時還有神祉的憤怒。

*Literally, the love (philo-) of honour (timia),
reference:http://www.wordsense.eu/philotimia/ 


參考資料:
The World of Athens: An Introduction to Classical Athenian Cultur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4
Chapter 3 Human Obligations Values and Concerns pp.142-146